钱的价格与成本
“以前做生意的时候,借钱给别人,都不知道要收利息。”李鸣这样描述自己一度对财务运作的无知。如今,在跟时代周报记者的聊天中,他一再重复的是“没有什么比玩钱更赚钱”。
李鸣眼下要到期的400万元贷款,是他用一位律师朋友的房子做抵押从银行借的。银行贷给他的利率是7%左右,他再贷出去是“三分息”,换算成年利率便是36%。
不过细账算下来,利润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高。比如虽然律师朋友是无偿把房子借给自己抵押,但一年里花在对方家人身上的送礼等人情支出,也有30多万元;如果不能及时收回这400万元,自己去借高利贷还银行,又是一项不小的支出……
400万元的大部分借给了在老家做房地产开发的朋友,后者正在操作一个别墅项目。对此,李鸣也做了最坏又乐观的打算:“大不了他拿几套房子给我抵债,我自己在老家确实也需要一套别墅。而当地我也认识不少朋友,可以帮他卖出几套。”
李鸣严格意义上的“家”在湖南,他的第二任妻子在湖南一个小城当公务员。而李鸣在北京的居所,则像极了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。他告诉时代周报记者,在京郊某处,他有一套自己名下的房子,也是此前别人用来抵债的,自己未曾看过一眼,连具体地址也说不上来。
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正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—今年3月30日,央行 、银监会 、住建部联合发文,将二套房商业贷款最低首付比例由六成下调至四成。
李鸣对房地产政策面的话题不置可否。他指出,投资(借钱)是否成功的重点是,对方是否有运作这个“盘子”的能力。
而前述李鸣朋友在江西老家的别墅项目,现在“还是一块空地”。那位朋友当初找李鸣借钱,据说是为了还银行利息。
李鸣约定在银行贷款到期日的5天前回江西与对方谈判。身为债主,李鸣的地位看起来并不强势,他的谈判筹码是,如果对方将本息都还上,自己这笔银行贷款还清后,再贷出的400万元,“自然要继续借给他”。李鸣已提前咨询了银行,得知贷款还清两天之后,同一抵押物便能再次放贷。
“放高利贷,不是人们以为的坐着就能收钱。”李鸣说。
旧资本和新商业
在李鸣对银行的抱怨中,也包括商业银行缺乏管理、不负责任的放贷方式。比如这些银行并不太关心贷款的用途和债务人的还款能力,只要到期能还上本息,就能“还旧借新”。企业往往在这个时候想方设法借钱还贷,对那些已经有问题的企业来说,这等于风险会越积越大。而李鸣的放贷生意,看起来也在复制这种“还旧借新”的规矩。
另一方面,对于那些经营良好但是现金流与还贷期限不匹配的企业,不得不让钱“从账上走一遍”。比如为了凑足本息去借高利贷,大大增加了经营成本。李鸣告知,由于银行“还款不灵活”,企业从银行获得的任何一笔贷款,最终实际产生的资金成本要比银行利息高得多。
对银行的这种指责显得有失偏颇。企业过度依赖资金杠杆,以及由此付出的高额融资成本,责任终归在自己。
谈到钢贸行业的金融危机时,时代周报记者问:“银行不放贷了怎么办?”李鸣的回答是“利益已经绑架在一起了,银行不继续贷我们就不还”。某种程度上,这也是李鸣和他的债务人之间关系的概括。
李鸣最近考察了一些P2P借贷平台,他承认,去网络借贷平台投资,也是可以考虑的选择,虽然相比当下自己从事的高利贷,大多数网络平台的利率低了不少,但是“轻松,不用自己去追款”。同时,他又强调这些平台本质上跟民间借贷没有区别,网络并不能解决信息不对称和道德风险的问题。
不过多年的放贷经历让他深知,利率越高,风险越大。
李鸣有更大的商业蓝图。他认为自己所做的民间借贷,能运作的仍然只是小规模的资金,缺乏更大的“平台”。他正在琢磨一种“能够让人把钱借给你,以后又不用还钱、还能持续不断赚他们的钱”的商业模式,比如,某种通过认购床位来集资的养老社区。
“年轻人的创业项目”也吸引了李鸣。事实上,像钢贸业这种传统行业的资本也开始盯上了新的商业计划。李鸣随口也能谈起风险投资的运作:“就算20个项目,每个投50万,其中有一个成功,投资就成功了。”
说到这里,他不忘补充,做这些要靠“书读得多的人”,自己已经不太能跟得上时代。比如,“我最大的爱好是看电视,而且最爱看抗日剧”。
李鸣还是要面对更多的新事物:他的小女儿刚出生,尽管才几个月,但李鸣已经开始筹划给她安排一间单独的书房。他还要给下一代提供良好的生活、教育条件。这也意味着,他需要购置更大的住宅。
在计算每一笔资金运作的收益的时候,他也不忘计算自己每年的开支—随着小女儿的出生,未来的支出也会越来越大。这或许就是中国经济长盛不衰的秘诀。
(文中李鸣、刘方使用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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